周察檢從袖子裏取出兩張卷子，遞給了洛皇叔。

洛皇叔接過來，看了一會兒，也是皺了皺眉頭。這兩篇文章，就是他這麽一個不怎麽考究的人，也覺得張知生的要好上許多，那黃書海的只是勉強還可以。

他看完之後，就看向了周察檢。

“那你想怎麽問？”

周察檢連忙行了一禮，道：“這事我已經報知丞相大人，這會兒估計也快送到了。本來由上頭派人來審問是最好不過，這案子自然有專人打理。”

他這是明擺著說洛皇叔多管閑事。他一個老王爺，原本就是嬉鬧人間，這種事情又不是他所擅長的。

洛皇叔臉色一黑，冷笑了兩聲。

“怎麽，本王爺來處理就不妥當了？”

“不敢，既然老王爺執意要審理此案，那就應當按照規定的法子來審問。”周察檢說著，便看向了黃書海。

“黃書海，你說說，你這文理可是你自己想的？”

黃書海立即點頭，“先生，確實是學生自己想出的。”

“既然是你自己想出來的，為何答得如此拙陋？”

周察檢一副逼問的神色，就好像他教導犯了錯誤的學生，不斷地逼迫學生，直到學生痛哭悔改為止。

黃書海楞了一下，便道：“我也是看到考題之後，突發奇想，便落筆作答，寫出了這一篇文理。學生愚笨，這文理拙陋，還請先生賜教。”

這回答還算中規中矩，大家也知道，這考題是臨考前才會發放，一般人都不知道內容。學子們拿到考題後，各有各的看法，各有各的文理，再正常不過。

可偏偏，黃書海跟張知生的頗多相似。

“你是突發奇想，張知生卻是早有準備，將自己的文理寫入了卷子之中。你說你是突發奇想，我看你是偷窺了張知生的卷子後，自己依樣畫葫蘆寫的卷子吧？”

周察檢步步緊逼，就是要讓黃書海露出破綻。有些時候，人一著急起來，就會說錯話，而文人就喜歡抓著這些錯話，拼命地攻擊。

黃書海看得出周察檢對他很不喜歡，這些問題一直是針對他的。對面的張知生一個問題都沒有，此時正恭恭敬敬地跪著。

跟張知生比，他的確才華不如對方，看了周察檢遞過來的卷子，他也愈發欽佩張知生。

他沈默不語，黃懷玉早就知道周察檢的這一套。他囑咐過黃書海，一旦自己覺得回答不上來，那就沈默不語，不要情急之下說錯話。

看到黃書海一聲不吭，周察檢便皺起了眉頭。

“問你話呢，你讀了這麽多年聖賢書，就該知道君子坦蕩蕩，做了什麽，就得認下來。”

周察檢又擺出了一副慈祥師長的模樣，鼓勵著黃書海認錯。

黃懷玉有些看不下去，可是這個時候，他這個當父親的也沒法說什麽。但他可以示意一下洛皇叔，不能讓周察檢這麽逼問下去。

洛皇叔本來就不滿，收到了黃懷玉乞求的神色，便咳嗽了一聲。

“周察檢，你身體不舒服，就不要太動氣了。”

周察檢扭頭看向了洛皇叔，這個老頑童還真是可惡。他都把黃書海逼得左支右拙了，他這麽一句話，又讓黃書海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下來。

“老王爺，下官的身體，下官最清楚，有勞王爺掛心。”周察檢隨意地恭維了一句，便又望向黃書海，“癡兒，你還不肯如實招來嗎？”

黃書海搖了搖頭，道：“我沒有做的事情，就是沒有做。先生何不問問，為何張秀才的文理與我的相似？”

周察檢聞言，眉毛立了起來。

這個黃書海讓他十分生氣，教學這麽多年，還從來沒有人在他的面前作弊。而且，他現在居然還把責任推給張知生，簡直豈有此理。

“張知生，你說說，你為何會寫出這個文理，可是聽了什麽？”

洛皇叔立即就接過話題，對張知生盤問起來。

張知生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禮，這才說道：“回王爺的話，小的看到題目之後，便覺得理應如此作答。小的讀書淺陋，但也多少懂些道理，卷上所寫的答辯，都是小的一心苦想出來。實在不知道為何，會與黃兄的一致，或許是所見略同。”

洛皇叔聽了，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。不知道為何，跟這個人聊天時，總覺得很暢快，實在是這個人很難讓人有意見。

瀟逸看了一眼這個張知生，感覺有點像之前的陳昱。

以前的陳昱也是如此，十分優秀又謙遜有禮，跟讓談話的時候，總能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。

他不由皺了皺眉頭，想了想之後，他便轉身離開了。

這裏有洛皇叔照看著，即便黃書海再怎麽不利，也不會被判上什麽重刑。

看到瀟逸離開，黃懷玉心中一動，但表面上卻什麽表情也沒有。

他這個時候有些擔心瀟逸會不會拋棄黃書海不管了。要是瀟逸不管了的話，那洛皇叔會不會管下去，他還真就有些拿不準。

可一想到王蓉，他又安心了些。

王蓉跟他們一家的關系非常要好，相信瀟逸看在王蓉的份上，也不會坐視不管。這原本就只是一件小事情，也就他這個知府手底下有許多人反對自己，才會搞得這麽麻煩。

瀟逸卻沒有他那麽多心思，來到了後院，看到了王蓉跟黃少夫人正在閑聊著。

黃少夫人吃過早飯之後，便稍微鎮定了一些。黃老夫人和王蓉兩人則把話題扯到其他方面，分散黃少夫人的註意力。

瀟逸一過來，那黃少夫人就有些緊張，生怕瀟逸帶來不好的消息。

瀟逸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，道：“沒事，我只是來找娘子，要點吃的。”

他又不喜歡跟別人說話，所以跟黃府的下人都開不了口，只好來找王蓉。

王蓉笑了起來，對著黃老夫人道：“看我家這傻子，來到這裏都找不到吃的。我要是不看著，指不定能把他給餓死。”

黃老夫人笑了起來，讓王蓉趕緊帶瀟逸去廚房裏找點吃的。

王蓉連忙離去。

黃少夫人看了，羨慕道：“要是能像他們兩夫妻那樣，簡簡單單一輩子就好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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